夢繫《鋼琴別戀》

憑著一種直覺與特殊的感覺,我知道我非看《鋼琴別戀》不可!

在一個不明確的時空裡,竟然藏著一個如此震憾我心的故事,確實是驚喜。一個正常的婦人偏要裝作啞巴,背後當然是無盡的隱憂。是不如意的生活,是無理由的盲婚,是那種難以啟齒的感受。

或者,雖然女主角身處的空間與我的是兩個極端,但是感受可沒有不別。語言本為人與人溝通的最基本元素與橋樑。然而,溝通的方式愈多,網絡愈廣的同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便更加淡薄與疏離。忙碌與繁忙之間,已騰不出空隙去瞭解和關心身邊的人,「瞭解」與「關心」已成為奢侈品。

表面上是資訊發達與物質豐裕的城市,似乎象徵著人類在各方面的進步。然而,可會想到背後,可能是一幅你從未想過的腐朽與後退的景象。不能否認,在微笑的背後,都市人掛著的是一張又一張枯燥乏味鬱鬱寡歡的面孔,那是由無奈與煩憂堆積出來的。「虛空」便是在這種種情況下所產生副產品。就如《鋼琴別戀》的海報,在浪漫的景色下,縱然有一座優雅的鋼琴與華麗的衣飾,但在茫茫大海與廣闊陸地的映襯下,一切又好像變得徒然,空洞洞的,冷冰冰的,既虛且空。

我有很多話想說,我有很多不滿想發洩,我有很多感覺想流露。但當地球依然在轉,人們的心依然在跳的同時,人依然被夾在一層又一層的虛空感覺中。我開始知道,吶喊與沉默原來是亳無分別的。但願我是啞巴,然後將一切難於啟齒的話,狠狠地埋藏在心頭,讓它慢慢地淡化,或者一切也會來得簡單,自然!

在虛空的生活裡,都市人沒有擁有甚麼,也不能擁有些甚麼。女主角情牽鋼琴,或者只是在自歎的國度裡找尋寄託罷了!她找不到真正的愛情,得不著快樂,其至遺失了自己。唯有,她唯有在指尖的舞動與音諧的跳躍下,偷偷地嘗試擁有自己的感覺。她將一切的抑鬱埋葬在琴音裡。我知道,我看到,因為她的琴音告訴了我。她為著鋼琴,跟丈夫爭執,甚至犧牲色相。或者,人根本就是這樣的動物,喜歡尋求一些可以「觸摸」得到的東西,去填滿空虛的心靈。於是,你見到人會拼命地追求愛情,埋首工作……驀然回首,方發覺長年累月的心神終於換成支離破碎的假象。實在是一個大諷剌,可笑復可悲。

或者每個人也是為著一種殊物質而活著的,就如女主角度過了長期黑暗無光日子後,她終於找到了她期待已久的愛情。為著她的摯愛,她斗膽跟丈年夫反目,她甚至破壞了自己心愛的鋼琴。她曾有輕生的念頭,但當她站在生與死的交界處,它選擇了前者。一切也只因她遇上了一股驚人的魔力。終於,她別了鋼琴,選擇了生命,投入了愛人的懷抱。只因為,她已重生!

也許,在枯燥平淡的生活裡,每個人也正在等待著一個重生的機會……

步出戲院之的一刻,我的腦子依然充塞著一幕又幕的電影畫面。心情依然未能平伏,是忐忑不安,是患得患失。畢竟,我又再次從夢中步回現實……



原載《理工學生報Polylife》23.1期
1994年7月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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